萨猫儿

「大梦一场三千载 悲喜穿肠莫挂怀」

【围临|程闻道X杨修】半生你我

·本文剧情梗概大致由本初太太《一句一伤》视频衍生
·为本初疯狂打电话
·因为俩人所在朝代相隔久远 
 所以历史背景什么的不要太纠结 
 就当架空吧
·没有看过《少林问道》
·大概OOC……
·高举围临大旗





 我隔镜细观我
 半生快活
 半生坎坷萧索







 天色逐渐放亮。
 依然是阴霾一片。

 清晨的薄雾在深色的山川之间缓慢地翻滚浮动。

 悠远的钟声都显得寂寞。

 
 无念拎着扫帚,准备去打扫场院,路过佛堂,看见师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仰面对着高高在上的佛像。
 无念没有多做停留。
 自打师兄上山以来,每日清晨,总是这个样子。

 师父说,师兄的羁绊太深。





 他渴望摆脱。
 却又心甘情愿地在苦海中沉沦。

 他整日虔诚地诵念佛经。
 脑海里却仍然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徒跪神佛。



 
 “无想。”
 第一日,败火曾询问他。
 
 程闻道睁开眼睛,盯着虚无的一点。
 深渊就藏在他的眼底。





 “生,老,病,死。”






 程闻道和杨修从小便认识。
 俩人还在牙牙学语之时就已经整日玩闹,裹在一块儿。

 两人家境相仿,父亲都在朝中任职,位列高官,德高望重。
 两家私底下关系亲近,两个公子在闲暇之时也总是形影不离。


 杨修含蓄沉稳。
 程闻道张扬狂放。

 但两人又从小都是天资聪颖,出类拔萃。

 杨修生得清俊,不喜说话。寡言的少年整日着素白的衣衫,更显得孤傲。
 与身边片刻不得安宁的程闻道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


 束发之际的少年,又都是官宦世家的富贵子弟。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胸中仿佛只有理想与抱负。
 见着杨修那样,不免要冷嘲热讽一番。
 程闻道知道杨修有自己的傲气,不愿与那些人争辩。他也见识过杨修在学问上的伶牙俐齿,灵活敏捷。毕竟他自己也吃了不少苦头。
 因此也乐得帮杨修出头。


 “你能不能少去招惹他们。”
 杨修沉着脸,往程闻道的手臂上缠布条。


 “欸,是他们先来惹你的。”
 “不是我想去招他们。”

 “我让你去了么。”
 杨修用力打了个结,抬头瞪了他一眼。

 程闻道疼得说不出话。

 “嘁。还知道痛啊。”
 杨修起身就走。
 程闻道连忙追过去,一转身堵在门口。


 “我知道你不想搭理他们。”
 “但是他们那样都那样说你了。”
 “你能忍。”
 “我不能。”

 杨修一把扒开拦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那谢谢您了。程大英雄。”
 还冲他笑了笑。
 

 程闻道也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他喜欢看杨修笑。
 少年人干净明朗的笑容永远是他最大的满足。



 朝廷中对两人已经关注了很久了。


 杨修才思敏捷,对各家文章独到而深刻的见解,令他在京城已是小有名气。

 在弱冠之年,杨修被任命主持京城的月旦评。

 风评之处设在靠城的一片树林中。
 每月月初必是熙熙攘攘。

 程闻道也不去凑热闹。每次都在较远的地方,寻一处略高的坡地倚树站着。

 杨修一身白衣,气定神闲地与前来求评,希望能一展才华的各路学士,分析品评。时不时还要辩上一场。
 无不都是心服口服地执卷下台。

 程闻道看着杨修噙着笑朝自己望了一眼。

 行啊。
 我没你厉害了。

 
 其实不只是月旦评。
 杨修平日也常常给一些底子不错的平民子弟讲学。

 程闻道也是远远地站着。
 等着杨修一起回家。



 人潮散去,杨修才不紧不慢地朝程闻道走过去。
 
 “杨公子今儿厉害啊。”

 杨修其实不太顺,心里难免有点受挫。听见程闻道的打趣正欲驳他两句。

 一转头,看见黑衣青年热烈的样子,所有的郁闷又都烟消云散了。

 “德祖。”
 “今天跟我回去吃饭吧。”
 

 杨修跌进了那双深邃澄澈的眼眸。

 “好。”

 没人能拒绝你的眼睛。




 “爱别离。”
 “怨长久。”





 程闻道百无聊赖地玩儿着杨修的手指。
 “德祖。”
 杨修低头看他。
 “你们到底要去多久啊。”



 杨公子成了杨主簿。
 程二公子成了中郎将。

 杨修被钦点,随军开拔。程闻道奉命带兵留守京城。



 杨修抽出手,安慰似的拍了拍程闻道的脸颊。
 “至少也得一两月。”

 “我跟着你去好了。”
 程闻道一骨碌坐起来。

 杨修摇摇头。
 “你又想抗旨。”

 程闻道皱起了眉头。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分开那么长时间。”

 杨修一下愣住。
 他和程闻道一起长大。这二十年来好像确实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程闻道凝视着杨修的侧脸,在烛光映照下更显得柔和。

 “德祖。”
 “你说,我们的选择,真的对吗。”

 他们都有志向。
 既然决定入仕,以他们的出众,艰难与凶险,不知会有多少。

 “程闻道。”
 “以前还小的时候,我也经常很困惑。”
 “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


 “为救天下,为救苍生于水火之中。”

 “修愿精卫填海,以肉身,投馁虎。”

 程闻道看见杨修眼里闪烁的光芒。
 那是他们共同的信仰。

 程闻道勾住杨修的脖子去亲吻他上翘的嘴角。

 “我知道了。”

 “我陪你。”




 出征在即。
 程闻道在城门口为大军送行。
 他下马走到杨修跟前,抬手帮年轻的军师紧了紧披风的系带。

 杨修主动张了张手臂。
 程闻道一把把人搂在怀里。他感觉到杨修蹭了一下他的脸。

 “我会注意安全的。”
 “你也是,要照顾好自己。”

 “你就安心等我凯旋吧。”




 “求不得。”




 “你想都别想。”
 杨修冷漠地瞥了严世蕃一眼,抬脚便走。

 严世蕃坐在椅子上,无可奈何地耷拉了嘴角。
 “可惜了。”
 “这不是你杨德祖能说了算的。”

 杨修闻言一顿,还没跨过门槛门外就冲进来两个士兵扭住了他的手臂。

 “杨主簿,今日多有得罪啦。”

 严世蕃抖了抖手里的纸张,朝杨修走来。

 杨修知道他手上拿的是什么。

 那是一把淬着毒药的剑。
 他要一剑穿透整个程家。
 把他们死死钉在黑暗污浊之中。
 只剩下肮脏和唾骂。



 杨修疯狂地挣扎。

 “严世蕃!你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
 “你今天弄死我我也不签!”

 一个士兵曲起腿,一下接一下地冲撞杨修的腹部。

 杨修整个人开始恍惚。


 “杨主簿这是什么话。”

 “我是为你们杨家着想。”

 “你不希望杨家给程家陪葬吧。”

 杨修仍被向下压制着。耳边只剩下嗡鸣。
 指尖被尖锐的金属划破,杨修只觉得自己好像瞬间成了一具空壳。所有的情感和理智都掺杂在血液里从伤口流逝。



 “杨公子辛苦啦。”

 严世蕃示意士兵松开杨修。


 “今日严某实属迫不得已。”
 “杨主簿有什么请求,严某一定义不容辞。”

 
 杨修脸色苍白,只感觉到骨子里的冰冷。平日熠熠生辉的眼眸里,星光黯淡。


 “程闻道……”

 
 “放过程闻道……”

 严世蕃眯了眯眼睛。
 “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只要他不再出现在京城里。”

 他一定会回来的。
 




 杨修不知道严世蕃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进来过。

 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什么都不想听。

 他失魂落魄地靠在床边,双眼失焦地盯着窗外。

 程家完了。
 他和程闻道,也完了。

 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平时与程家关系不错的小厮哽咽着跑进来,直接跪伏在杨修面前。

 “公子…公子……”

 “程家……”

 “没了……”

 “程家没了……公子……”

 杨修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外走。
 出了府门没多远,杨修就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面前的人披头散发,脸上满是血污。
 一身灰土,身上多处伤口在不住地淌血。

 杨修绷着脸,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抽出佩剑,指着来人。
 手上仿佛有千斤重,止不住地颤抖。

 “程闻道!”
 “还想活命就滚出京城。”

 快走啊。

 快走啊。

 “立刻,离开这里。”


 “杨修。”
 “为了功名利禄,出卖自己的……出卖自己的……”

 程闻道眼里一片死寂。

 “你还算是,人么。”

 杨修听见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碎的唏哩哗啦。


 “我程家,世代忠良!”
 “上下三十二口人被奸党灭门。”


 程闻道后退几步,对着杨修一拜。

 “我会去出家。”
 “你不会再看见我了。”

 “我跟你,从此恩断义绝。”
 



 “放不下。”




 无念有一日实在忍不住了,凑到程闻道跟前。
 “师兄,那人到底是谁啊。”

 程闻道十分疑惑。
 顺着无念的目光,停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那是他的故梦。
 是再也回不去的良辰美景。


 程闻道只扫了一眼,就赶紧转回了头。

 “一位故人罢了。”


 “那位施主来过很多次了。”
 “他应该和方丈认识。”
 “每次来都先找方丈,要谈好一会儿呢。”

 
 “他也不让我们告诉你。”
 “每次站着看你一会儿就走了。”


 程闻道一怔。
 转过身,发现刚刚还立着个人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倒真像个梦了。
 


 程闻道拉过无念。
 “无念,以后那个人要是又来了。”
 “他离开的时候你就悄悄跟着他下山。”
 “确保他安全回城就行了。”

 说罢又拍了拍师弟的肩。
 “师兄拜托你了。”




 天气入冬好像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不知从多久开始,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茫茫的白色。



 程闻道知道杨修来了。

 那道他无比怀念的目光,从始至终,一直都落在他的身上。


 无想正欲去找师父。
 不可避免地打了个照面。


 世界突然变得安静。

 僧人索性在走廊上停下。


 他们也没有想到。
 有一天,两人竟会相顾无言。


 雪花落在衣服上,簌簌作响。
 杨修眨了眨眼,抿嘴笑了。然后转身离开。

 程闻道看着那个白色的背影渐渐消失,仿佛融入了漫天大雪之中。





 一阵突如其来的心慌扰乱了程闻道的思绪。

 
 “师兄!”
 “师兄!”
 一个小师弟飞快向他跑来。
 “无念师兄让我来叫你!”

 “杨施主被人跟踪了!”



 程闻道跟着小师弟找到无念。

 无念不知所措地站在雪地里,周围倒着两个黑衣人。
 杨修也躺在雪地里。

 一片血红扎的程闻道心里生疼。

 “师兄……”
 “我…这俩人偷袭……”
 “我……对不起…师兄……”
 “我来晚了……”


 程闻道打横抄起杨修,紧紧搂在胸前。

 你可千万别化雪里了。


 杨修被带回寺里。
 程闻道亲自照顾,不让任何人靠近。

 夜里杨修发热,整个人烧的恍惚,一直处在一个混沌的状态。

 “程闻道……”

 僧人打水回来,正巧听见那人迷糊地叫着自己。

 “程闻道……”

 程闻道走过去,还是蹲下了身。
 轻轻握住了杨修的手。

 “程闻道……”
 “我在。”


 杨修是在第五日清晨离开的。
 程闻道回到房内,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没留下一点曾经躺着一个伤员的痕迹。


 桌上压着一张纸。
 只写了两个字。

 勿念。


 程闻道把纸折好,小心翼翼地拉开衣襟,贴着心口放着。

 他想起了那两个黑衣人腰间严家的令牌。

 这是来告别了。



 第二日。
 消息就传到了寺里。


 视线突然就被模糊。
 程闻道跪在地上,眼泪一滴一滴往下砸。
 


 逃不掉了。
 逃不掉的。

 


 “佛说的这世间八苦,我想超脱它。”


 无想一袭袈裟,在寺门口与师父告别。

 败火仿佛了然于心。十分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徒弟。

 “闻道。”

 “度人,要度眼前人。”




 士兵带着程闻道来到最里面的房间。

 程闻道低头进去。
 杨修就坐在木制的牢笼里。

 “来了。”
 
 程闻道向杨修行了一礼。
 终是狠下心来。

 “杨施主。”
 “贫僧法号无想。”

 杨修不看他,仰头靠着木栏,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膝盖。


 “我原以为,我已经可以与严世蕃抗衡了。”
 “我可以,为你们伸冤报仇了。”
 “原来他们从未放过我。”

 “是我太心急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痛激地程闻道几乎站不住。
 他挨着牢笼坐下,却不敢抬头。

 
 “下山的时候,师父就跟我说。”
 “度人要度眼前人。”

 “可现如今在我眼前的,是你。”
 “我度不了。”
 
 僧人用力捻着佛珠,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因为我放不下。”
 
 杨修。
 我应该恨你吧。
 可我做不到。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们不该是这个样子。




 杨修往前坐了点儿,把手伸出去。紧紧攥住了程闻道的手指。


 “局势让我们做了一次选择,从那以后,命运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杨修顿住,很轻地笑了一下。

 “程闻道。”

 “到最后,还是我对不起你。”



 一直低头盯着那人苍劲有力的手指的僧人,终于肯抬眼看看他。

 杨修那张成熟了不少却依然俊秀的脸庞猝不及防地撞进眼里,程闻道不禁一怔。干脆又低下了头,死死盯住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杨施主……”

 那人松开了手。

 僧人自暴自弃般闭上眼睛,翻手抓住那只手,五指顺着指缝插进去紧紧扣着杨修的手背。

 “德祖。”

 “当年的真相,我都知道了。”



 “我们,都错了。”


 有人送进来一壶酒。

 断头酒。

 程闻道不愿再想。


 他们都很清楚,这一次是诀别了。

 

 






 程闻道看着杨修端着酒盏往嘴边送,忽然就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程闻道郁闷地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对自己今日突然失控的举动十分懊恼。

 嘴唇仿佛还残存着温软的触感。
 满脑子都是一袭白衣的少年惊慌失措的表情。

 

 德祖现在应该恨死我了吧。

 程闻道发狠地往床板上砸了一拳。


 “二公子,杨公子来了。”

 小厮通报的声儿忽然在门外响起。

 程闻道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
 条件反射般朝外走去又僵在原地。

 杨修这小子不会真的是来抽我的吧。

 

 程闻道硬着头皮去开门。

 心心念念的白衣少年盯了他一眼,直接略过他进屋在案几后坐下。

 “你……来干什么。”
 
 程闻道小心翼翼地在杨修身侧坐下,仍隔了一段距离。

 杨修抬眼瞪了他一下。
 “你觉着呢。”

 程闻道一下闭了嘴。
 杨修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不禁心情大好。
 对他的小心思啊,了如指掌。

 “放心。我今日来,不是为了抽你的。”

 “那你……”
 程闻道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闪闪烁烁。


 杨修现在真的想抽他了。

 “程闻道。你莫不是个呆子吧。”

 “我还能来干什么。”


 程闻道懵了两秒,然后拿起面前的酒盏往杨修手里塞。

 “德祖。”
 “你想清楚了,喝了这酒。”

 “你就是我的人了。”

 杨修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眼里藏着最耀眼的星辰。


 程闻道捉住杨修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此情不渝,天地可鉴。”


 我隔阴阳观你像
 半生鲜活
 半生消弭解脱


 杨修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无论置身于何种境地,永远只有云淡风轻。

 程闻道看着杨修似笑非笑的从容,心里最后的壁垒轰然倒塌。

 “杨修!”

 被押出房间的人独自折返回他面前。

 “对不起。”

 杨修张臂抱住他。

 

 程闻道抬手按住杨修的背。力气大到似乎要把他整个人摁进自己的身体里。

 免遭死罪。

 “活不到八十岁你就别来见我了。”

 杨修把脸埋在程闻道的肩上。
 最后贪婪地呼吸一口,记住这令人眷念的气息。

 “程闻道。”

 然后偏头吻在僧人的耳后。



 杨修挣脱出程闻道的怀抱,转身朝门外走去。
 在门前站定。

 又转过身来。

 程闻道看见杨修冲着他笑。
 神采飞扬。
 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一如少年时的模样。

 杨修朝他微微倾了倾身子。



 



 “走啦。”







 程闻道回到寺里,与败火闭门彻谈了一天。

 之后无想就消失了。

 每日清晨,再没有那个矛盾的背影。




 几年后,京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人暗中向君王和朝中仍记挂着程家冤案的重臣递呈了一份大礼。
 十几年来严家所有阴暗龌龊的勾当都被记录在册。

 严家俨然是被满门抄斩的命运。

 但在圣旨下达到的前一天夜里。
 严世蕃被乱刀砍死于房中。




 京城的天,总算有了放晴的样子。

 

 
 





 无念停下脚步。
 
 被草木环绕的坟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怀里抱着一把刀。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僧人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男人身上冰冷的杀气。

 又很奇怪。

 那人明明一身江湖浪人的打扮,却没有半分尘世间的气息。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低头凝视着简易的墓碑。看不出悲喜。

 天地间只剩下风穿林而过的呼啸。
 一片肃穆。
 
 无念想到什么,张了张嘴,似乎不太敢确定。



 “无想师兄?”

 男人转过头,冲他笑了笑。

 “这位师傅,您认错人了吧。”

 无念呆在原地。
 一模一样的长相。
 却和他的师兄一点儿都不一样。

 只剩下那双眼睛。


 男人朝他微微欠身。 

 “在下丁修。”



 无念插好香,起身和丁修并排站着。


 “这儿埋的是我的师兄。”
 “和他最重要的人。”
 “师兄二十多岁的时候没了家。只身一人上山来只求皈依佛门。远离红尘喧嚣。”
 “可师兄遁入空门近五年,还是没能摆脱羁绊。”

 “师父说师兄心里有一个人。”
 “所以师兄放不下。”

 “其实师兄还活着。”


 “只是后来那人走了。”
 “师兄把他埋在这儿。立了块碑。”
 “上面刻着他们两人的名字。”
 
 “师父说,师兄把过去的自己跟着他心里的人一起埋葬了。”

 “师父说。”

 “这也算是放下了。”



 无念转过身对着丁修行了一礼。

 “丁施主如果愿意,以后可以常来看看。”
 可他心里清楚,师兄不会再来了。




 




 







 他总是想起那人翻身上马,神气地冲自己笑,扬了扬下巴。


 一鞭在手,可览众山小。


 于是他就执鞭策马去了天下。


 他曾独自立在寒风凛冽的山头等待着火焰般的光芒撕裂黑夜。
 也曾在一片荒凉的戈壁滩与西域异族醉酒高歌。

 他杀过人,也在鬼门关走过几遭。

 他听他的话。
 努力活到八十岁。

 可他也曾无数次在午夜惊醒。
 梦里再度失去的绝望挥之不去。

 他不再流泪了。

 他习惯了披戴着星光走进晨曦。

 他喜欢轻拍自己的心口。
 只有听见那里传来了纸张的窸窣声,他才感觉自己仍在活着。


 
 应向八方哭你
 逼岁月回头



 程闻道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跟着杨修一起离开了。
 还存在在这个世上的,不过是一具带着心上人名字的躯壳。践行着最后的诺言。

 丁。
 适逢,碰到,遇见。
 修。
 是你。

 今世得以相遇。
 相知。相倾。相伴。相守。

 三生有幸。
 

 “杨修。”
 “我可能活不到八十岁。”
 “不过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男人蹲下身,指尖轻轻抚摸着碑上的名字。


 “这次,换你等我了。”



 







 芸芸蜉蝣世
 你最似我

 如溺者逢舟。


 【终】

— — — — — — —
卡文了。
对不起各位小可爱,我果然立flag了【乖巧
冲着昨天翟老师那句“一围哥”
怎么也得码出来啊!


反正。
文笔不好的话请多指教。

围临大旗扛起走哇。

 

 

*没打引号的加粗字体是歌词

《半生你我》—Assen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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